如何构建新型贸易关系?-凯发k8国际真人娱乐
阅读提示:客观上两国无法从对抗中获利决定了中美只有沟通协商,拓展中美经济合作的内容和范围,才能够实现共赢。
撰稿|徐明棋
习近平主席应美国总统特朗普邀请访问了美国,与特朗普举行了首次中美元首会晤。两国元首的首次会晤比外界原来预期的时间提前了许多,普遍认为这本身就是新形势下中美关系向良好方向发展的重要信号。
奠定“新型大国关系”
3月18日,美国国务卿蒂勒森访问北京为习近平访美做安排时对中美关系的表述,几乎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习近平主席2015年提出的“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为核心的中美“21世纪新型大国关系”内涵。
此前,奥巴马政府对中国提出的“新型大国关系”内涵虽然表示认同,但是并不愿意使用这一概念,并且尽量巧妙地避免使用与中国相同的词汇来表述这一内涵。尽管蒂勒森也没有明确使用“新型大国关系”这一称谓,但是他对中美关系的表述比起其前任显然更加与中国一致。这预示着美国对华政策回归了正常的轨道。
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特朗普一改其从竞选开始直至入主白宫后不断在推特上发表对中国不太友好言论的做法,对中国不再发表直接言论,而改由国务卿蒂勒森发表对中国相对积极的看法。蒂勒森不仅全盘确认了中方关于新型大国关系的内涵的表述,并且强调特朗普政府对华政策的基调是合作共赢。此次习近平主席访美与特朗普坦诚相见,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看法,并且对会见达成的共识都给予积极评价,可以被认为奠定了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基础。
特朗普为对华政策为何突变?
特朗普竞选期间直至当选后不久,涉及中国的言论几乎都比较负面。他曾多次直接批评中国,并且挑战中美之间和平共处的基石和中国的核心利益。但是现在特朗普似乎明白了要与中国搞好关系的重要性,不仅承认了“一个中国”原则,也不再提要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而且主动与中国修复关系。特朗普的对华政策正在往正确方向和正常的轨道在转变。特朗普此次与习主席会晤后对媒体的表述也非常友好,高度评价与习主席的交流。中美关系原来似乎要发生重大逆转的担忧迅速消失。习特会还达成了最高级别总统全面对话机制之下的四个高层交流对话机制,即外交安全对话、全面的经济对话、执法和网络安全对话、社会文化对话,这实际上就是原来中美战略经济对话机制的改良升级版。
特朗普对华态度和政策的转变是多方因素推动的结果。
其一,特朗普百日新政需要政绩。特朗普上任三个月,原来承诺要推进的政策几乎都遇到了巨大的障碍。特朗普想改善与俄罗斯的关系,结果以其信赖的与俄罗斯有密切关系的白宫安全顾问弗林暗淡离任而搁置,美俄关系处于他无法控制的不确定之中。他想要禁止穆斯林国家移民进入美国,结果导致美国联邦法院介入而被搁置,并且引发了美国各界对这个问题看法的分裂。特朗普终止了奥巴马医保法案,但是共和党提出的方案不仅与特朗普原来的承诺有别,而且现在也因意见分歧难以顺利实施,民众对此严重不满。其他如减税、在美墨边境建隔离墙等都因问题复杂需要美国国会批准而无法在短期内有结果。这样一来,特朗普上任后的所谓“百日新政”乏善可陈,因此他迫切需要有新的突破,而改善与中国的关系在美国可以获得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包括华盛顿两党的主流政治精英,从而可以为其在政治上扳回颓势。
其二,特朗普要改善美国就业和促进美国经济增长,中国是其唯一能够依靠的资源。特朗普此前对日本首相安倍访美时给予了安倍高规格接待,试图以此获得日本对美国经济的支持和帮助。但是安倍许诺给特朗普的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和在机器人等研发领域的合作实际上是虚的,只是空洞的承诺。因为帮助美国基础设施投资具体内容尚需进一步讨论,而且日本政府本身债台高筑,政府债务规模已经达到gdp250%,政府负债率世界第一,日本政府不可能拿出多少钱来投资。而日本企业参与美国基础设施投资并不是日本政府可以说了算的,因此短期内并不能给美国带来更多的就业和经济增长。所谓机器人研发的合作实际上是贬低美国的潜台词,就是日本在这个领域比美国领先,而且对特朗普感兴趣的增加就业促进美国经济增长并无多大刺激作用。
与德国总理默克尔的会谈特朗普也没有得到德国明确在贸易和其他方面的让步,所以特朗普在默克尔访问后在推特上以德国要向北约支付更多费用为由头表示了不满。特朗普用重商主义的眼光看待这两个对美国有巨额贸易顺差的国家,认为他们都占了美国的便宜,现在需要为美国经济出力,但是日本和德国的妥协都与特朗普期望相差甚远。因此,特朗普目前只有把目光转向中国,希望能与中国达成他所期望的交易,为美国就业和经济增长带来动力。
其三,特朗普认识到简单向中国施压并不能获得讨价还价的有利地位。特朗普在就任前和就任初始,对中国发表不少看似不友好的言论,挑战中国利益,甚至挑战一个中国的原则,试图通过这样的挑衅给中国施压,取得与中国讨价还价的有利地位。但是中国冷静和有理有节的应对使得特朗普明白与中国打交道不能完全按照他所设想的商场上讨价还价的方法,需要给中国尊重和平等的地位。因此,特朗普最终一改此前的做法,收起了对中国的消极言论,回到了承认中国大国地位和中国核心利益的正确道路上,向中国伸出橄榄枝,与中国开展平等的对话和讨价还价。特朗普在佛罗里达海湖庄园用高规格接待习主席,期望在这个基础上与中国进行经济合作,获得他想要的来自中国的投资和中国的市场。
新型经贸关系
特朗普执政最核心的目标是让“美国再伟大”,而他对美国再伟大的定义就是美国实体经济重新振兴和美国经济增长加速至3%。他当前的所有政策都会以此为核心展开,外交和国际关系,甚至地缘政治的布局都要为他的这一目标服务。他就任后接待了日本、加拿大和德国政府的首脑,所谈的核心问题都与经济有关,甚至与默克尔谈论北约也是要德国为北约支付更多的经费,谈亚太安全也是要日本承担更多的费用。特朗普在接见非政府人士时给予的评价也以他们的企业能够为美国创造多少就业机会为标准。因此,特朗普处理与中国的关系,重点也是放在贸易经济上。从他多次涉及中国言论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想让中国在经济上对美国做出他需要的合作姿态和承诺。
虽然中国提出的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并不只是限于经济关系,我们提出的“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是全面的,包括政治、军事、意识形态和经济各个层面,习主席与特朗普会谈涉及的内容也非常广泛,但是客观上分析,新型大国关系内涵的基础也是经济。中美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存在巨大的差异,在地缘政治利益上也的确存在不同的取向。要保证这些差异和利益纷争不走向冲突对抗,最大的基础就是中美在经济上存在广泛互补性和巨大的共同利益。尽管特朗普和不少美国民众从狭隘的重商主义角度来看待中美经济关系,认为中国获利远超美国,要中国让步开放市场。但是客观上两国无法从对抗中获利决定了中美只有沟通协商,拓展中美经济合作的内容和范围,才能够实现共赢。
特朗普与习主席会谈时把经济议题放在优先地位,也符合我们构建中美新型大国经济关系、夯实这一关系的经济基础的设想。对于特朗普而言,中美经济合作的核心是中国可以为美国经济增长和就业提供哪些帮助和资源。只要中国愿意在美国经济增长上进行合作,在为增加美国就业上做出贡献,特朗普就会把中美关系友好合作作为基调,就可以在其他方面做出妥协。反之,他就可能会采取不友好的调子,采取措施挑战中方的利益。因此,中国未来在贸易投资上将会采取更加开放的政策,采取措施积极平衡中美贸易,减少对美贸易顺差。而美方也将会积极与中国一起推动双边投资协定的谈判,消除中国企业赴美投资的各种障碍。在两国元首对话的同时,美国财政部长努钦和商务部长罗斯已经与中国副总理汪洋进行了首次经济对话,对于合作的内容达成了共识,尤其是未来100天内可以立即实施的合作内容进行了探讨。这实际上已经显示了双方达成了很重要的经济合作成果。
当然,在不少问题上,尤其是在地缘政治和地区安全问题上,中美之间的分歧仍然存在,中国要维护我们核心利益的决心不会因为经济合作而改变。比如,在台海、南海以及萨德入韩问题上,中国将不会放弃我们的诉求。中美经济贸易领域的合作将提供更有利的环境使我们双方采取措施管控这方面的风险。
如何构建 “新型经贸关系”?
中美双方对习近平主席与特朗普总统会晤的成果高度评价,这些成果将构成中美“新型经贸关系”的基石。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后曾经一度对中美经济关系的合作共赢基础提出了质疑,但是与习主席会晤后,中美合作共赢的经贸关系本质被特朗普接受,未来中美在贸易投资上合作将会明显增强。笔者认为中美可以在下述领域夯实“新型经贸关系”。
第一,中国会增加进口美国商品,尤其是美国的高科技产品。美国为了平衡对华贸易逆差,在实践中放松对华高科技出口的禁令,达成双赢的结果。
第二,中国通过自由贸易区试验区的不断压力测试,将会进一步开放服务业的市场,美国企业进入中国服务业市场的机会将会增加,而中国则通过引进更多的现代服务业企业实现中国产业结构的升级和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型。
第三,美国放松中国企业赴美投资和兼并收购的限制,双方加快双边投资协定的谈判,为中国企业赴美投资消除障碍,实现特朗普增加美国就业的目标,而中国企业则获得更多的美国市场投资机会,实现中美投资的平衡发展。
第四,为解决美国基础设施建设资金瓶颈,中国对美国联邦政府担保的地方政府基础设施债券进行投资。因为美国联邦政府其实并不负责基础设施建设,一般由地方政府投资,他们缺乏资金,通过发债筹集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是通常做法。未来中国政府和企业投资美国资产的领域会进一步拓宽,既可以提高收益分散风险,也给美国基础设施投资提供资金。
第五,中美进一步增强国际金融领域的合作,美国应该加入亚投行,在国际投资领域加强与中国的合作,共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中美还可以共同发起建立美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不仅可以通过该银行对美国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还可以提高中美在国际开发金融领域内的合作能级和水平。这既符合特朗普促进美国经济增长的要求,也符合中国推动全球化,维护世界经济秩序稳定的目标。
第六,中美之间开展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的共同研究,为如何平衡双边贸易提供更加法制化的基础。特朗普不愿意加入多边谈判,认为多边谈判美国会吃亏,那么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如果开展双边自由贸易谈判,不仅可以建立良好磋商氛围,而且通过具体技术层面的讨价还价构建起公平自由的贸易投资环境,保障两个最大的经济体的贸易投资持续发展,实现互利共赢。
总而言之,中美可以合作的领域很多,习近平主席与特朗普总统会晤后构建的四个对话机制为未来双方商讨具体的合作内容奠定了基础。(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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