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纪录片比剧情片还好看-凯发k8国际真人娱乐
阅读提示:从佐餐变成正餐,从冷门小众到备受追捧,从平台到市场再到用户,从票房收视到流量口碑,当多元的市场主体和创作形式涌入“高冷”的内容行业,纪录片这枚风格多样、脑洞大开的“新晋网红”,正试图以全新的姿态回归影视业的中坚地位。
作者|吴 雪
2017年,是中国纪录片的“黄金时代”。纪录电影《二十二》口碑票房双丰收。《本草中华》《零零后》《寻找手艺》等纪录片以年轻的团队探索古老的命题,引发热议。《如果国宝会说话》《极地》《了不起的匠人3》等继续发力,迎来新一轮纪录片热。据中国纪录片蓝皮书,2017年中国纪录片的生产总投入达到39.53亿元,年生产总值60.26亿元——在经历了10年的快速增长后,中国纪录片这个内容产业,正从各个维度展示其蓬勃之势。
从佐餐变成正餐,从冷门小众到备受追捧,从平台到市场再到用户,从票房收视到流量口碑,当多元的市场主体和创作形式涌入“高冷”的内容行业,纪录片这枚风格多样、脑洞大开的“新晋网红”,正试图以全新的姿态回归影视业的中坚地位。
多部优秀纪录片一饱眼福
如果问去年的法国戛纳电影节有什么爆点,法国新浪潮硕果仅存的女导演阿涅斯·瓦尔达的新作《脸庞,村庄》无疑是其中之一。人们惊讶地发现,虽然新浪潮已过去了六七十年,但瓦尔达给人带来的新鲜与感动依然如故。一年之后,跨越时间长廊,《脸庞 ,村庄》作为纪录片展映单元的“重量级嘉宾”,亮相上海国际电影节。这部豆瓣评分9.1、全球最受瞩目的纪录片“低调回归”,分分钟让影迷的期待值“一键攀峰”。
“我们拍的都是街头人物,在社会上并没有特殊的地位,但他们需要被聆听。”瓦尔达的解答似乎在告诉人们,“英雄主义”源于生命存在的高级维度,从来都不是某个阶层的特权,哪怕再普通、再卑微的人生,也有权利成为高雅艺术的“承载体”。颇为有趣的是,我们越是思考影片看似质朴和随意的手法,越能发现其中蕴含的深意。所谓纪录人生百味,一部佳作的诞生,莫过于此。
电影节开始前三天,《新民周刊》与此次电影节纪录片展映单元的策展人徐铮相约在陆家嘴金茂大厦88层酒廊。“首波片单准备了五位大师级作品,比如中国导演王兵的《方绣英》,是一部淡然表现死亡之沉重的散文;比如日本导演原一男的《泉南石棉村》,讲述了小民众与强大当权者对抗的故事;再比如美国大师怀斯曼的《书缘:纽约公共图书馆》,展示了机构与人、社会之间的关系。”作为纪录片展映单元的“把关人”,她共收到来自全球多个国家及地区的500多部作品,经过一番筛选,35部风格多元化纪录片“脱颖而出”。
诚然,纪录片并不旨在让我们的生活简单、快乐、纯粹,而是以世界诸行无常、人性的复杂矛盾,来反观自我。正如本届电影节的一部展映作品那样——《我是另一个你》——“这部仅次于《脸庞,村庄》的作品,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作为‘人生感悟’前五片单,关于生和死的思考,是生命自由的互文,也是国际视角下的人生况味。”徐铮说,导演王男栿放弃国内大学老师的稳定职位,前往佛罗里达州追随美国街头的流浪汉,去追寻“自由”的意义和边界,但最后却发现,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自由。正如dylan在影片中念的一首诗:“一个来自过去的人活在现在,那么他的存有便活在未来,他只寻求被整个世界遗忘的事情。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但愿你知道,他,是另一个你。”
去年,《佛罗伦萨和乌菲兹美术馆》《东京偶像》等艺术题材纪录片在电影节上获得不俗反响。今年,纪录片单元也开辟了“小资格调片单”,瞄准不同音乐,记录不同对象,呈现了爵士、歌剧、民谣的奇妙串联——西北民谣纪录片《黄河尕谣》,是cnex今年重磅推出的作品,记录民间音乐人张尕怂追梦的起承转合;风格化的《赞美虚无》与朋克摇滚无关,如果你是一位敢于触碰艺术边界、对实验性作品情有独钟的文艺青年,你一定会爱上它。“追溯到1895年卢米埃尔兄弟首部默片的巴黎首映,当现场配乐钢琴师的第一个音符敲响,电影和音乐这两种艺术形式,就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徐铮说。
的确,已经不止一个影评人、导演及制片人,私下告诉徐铮,上海国际电影节今年的纪录片比剧情片还好看。海纳百川的题材,渗透人生的纪实,让影迷“一饱眼福”,令大师“青睐有加”。日前公布的两部4k自然类纪录片《追逐珊瑚》和《变形》,将镜头瞄准了海洋深层日渐退化的珊瑚、正在变化中的生态环境,寄托了电影节对自然生存环境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深切关注。“当然,最需要向大家推荐的还是战争题材的片单,因为每一部片子都是导演用命换来的,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在和平年代记录战争,更具非凡意义。”徐铮告诉《新民周刊》。
为时代留下一卷档案
日前,电影节公布了2018金爵奖纪录片单元主竞赛名单:来自中国、美国、荷兰、加拿大的五部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将角逐“金爵奖最佳纪录片”。
当谈及是否刻意关注盲人群体时,韩轶说:“相较于关注盲人,我更关注的是一个个体的情感,个体的矛盾,老曹在片中遇到家庭、责任、时间上的‘两难选择’,大众也会遇到。”
6月15日下午,在静安区的“三克映画”,这部花费5年时间拍摄而成的纪录片提前试映——虽是一个盲人,却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虽看不到世界,却希望世界看到他。“与命运的博弈”,导演在片中没有明说,但观众都能感受得到。”韩轶说,“有时,纪录片的余味,比剧情片还要强,因为你知道这个人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和你说话的时候,盲人老曹他就在地球上某一个地方。”
《厉害了,我的国》是中国梦,《盲行者》也是中国梦。老曹作为一个大社会前提下,小人物的生存命运,实际上与整个社会运转体系平行。与之相似的纪录片还有许多,比如小众族裔纪录片《非我族类》讲述反对一切现代文明的宗教哈西德派,也许你觉得和自己无关,但片中人物追求自由的勇气,恰是人类共通的价值情感;再比如,《罪与罚》讲纽约警察的反水,不再为抓人设定“硬性指标”,推动了一个社会民族制度的改变。“小人物的价值,比宏观的大航拍更有价值和感染力,为理解芸芸众生的生存现状,提供了一个具象的视角。”徐铮说,这正是纪录片取材小人物,反映大时代的“现实关照”的深远意义。
设置纪录片展映单元,不仅是为了票房,更因为纪录片能为时代留下一卷档案,留下一段记忆,让后人记得百年前发生的事,就像我们现在还能记得1895年的《工厂大门》。“好的纪录片,一定是深刻批判的,它不会让你忘却现实烦恼,也不一定给你答案,却能为你提供一个多能视角,你会发现是非对错的边界越来越模糊。”徐铮表示,通过纪录片,你会更理解别人,更理解这个世界,你也会更多元,更接受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像墙上的苍蝇一样
即便是这个时代清醒的见证者,也有面对梦想与面包的两难抉择。2013年纪录片《千锤百炼》在院线上映,当时,韩轶是这部荣获金马奖的纪录片的制片人,却在影院地盘经历了一次尴尬的低迷时刻。“排片不多,院线经理搞不清楚这部电影是什么,也不太关注。”韩轶说,为了上院线,她找遍所有愿意合作的影院,不巧的是,上半年票房惨淡,又遇上了同期上映的《私人订制》,影院经理自然不会放掉金牌票房,去排一个“预期并不乐观”的纪录片。
5年前,进阶影院的“蜿蜒曲折”,断了纪录片普罗大众的入口,5年后,这种状况或有改观。如果说电影是商业利益的催化剂,那么纪录片就是最具潜力却没有充分被挖掘的那一个。在泛娱乐时代,“进影院等于放松”、“拒绝深度思考”已成多数观众的共识,抖音短视频的“快餐经济”,恰恰证明了人们对待万事万物的耐心愈发稀缺。“我理解大众,纪录片并不是所有人的必需,但我不会因此就放弃做纪录片,而且始终相信总有那么一撮人愿意思考,就够了。”韩轶坚定地说。
英国著名导演制作人尼克·弗雷泽总是开玩笑说:“纪录片宠坏了我,我再也不能忍受虚构的故事了,因为真实的故事要有趣得多。”
没错,真实的生活往往比设定好的剧本更精彩。据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相关统计显示:买票看纪录片的观众,85%是30岁左右的女性,还有15%的男性观众是被带过来的,女性已成纪录片受众的大半边天。然而,即便如此,纪录片仍是小众的喜好,很少会有人从深刻意义上去思考“什么是真正的纪录片”,甚至在大学生的论文中,“纪录电影”还是一个新兴的事物。但事实上,早在50年前,美国“直接电影”的代表人物艾尔伯特·梅索斯和大卫·梅索斯兄弟俩拍摄的纪录片《推销员》,就用了今日纪录片的拍摄手法——没有大航拍,没有解说词,没有人对着镜头跟观众讲述,用一种等待故事发生的方式,更震撼,也更有力。他们曾这样定义纪录片:“拍摄者要像墙上的苍蝇一样,默默观察着事件的发生,切忌影响事件的因素,让片中人物维持自己的生活。”50年过去了,《推销员》仍是电影教科书上光辉的一页。
在中国,纪录片的滞后,不仅在理念上,还有技术。“国外纪录片的标准就是电影标准,比如对声音质地的要求,中国是‘有和无’的区别,国外是‘好与不好’的区别。”韩轶说,中国纪录片的最大特点,是用语言去传达,即解说词优先,但这会失去纪录片最原始的魅力。曾经斩获2次奥斯卡、16次艾美奖的纪录片大师柯文思(他也是《盲行者》监制)持有同样观点:“十年前,我在英国做导演,影院看不到纪录电影,只能在电视上看,现在不同了,每个月都有纪录电影上院线。在国外,纪录电影也是娱乐产业的一部分。”
变大,也变小
6月9日,上海国际电影节开票第一天,《脸庞,村庄》售罄,《盲行者》售罄,《我是另一个你》售罄……纪录片的火爆,俨然成了近几年上海电影节的“常态化现象”,从小众喜爱到大众普及,从“蜻蜓点水”的认知到“跨越人生”的深度思考,“抢票大战”背后是一个趋势:从重复娱乐、低俗搞笑中解放出来的观众群体,喜爱高品质原创真实内容的群体,尤其是年轻人群体,越发庞大。
纪录片想要摘下“高冷”的帽子,一方面是抓住年轻群体,一方面还需平衡好与移动端用户的联结。腾讯视频运营平台部纪录片中心总监朱乐贤表示,平台近80%的纪录片都是通过移动端来看的,pc端看的人越来越少。一方面,纪录片越来越向大屏、纪录电影、影院发展;另一方面,受众又在向移动端、手机发展——屏幕变得更大,也变得更小,这种反差,将对中国纪录片的画质、声音等提出全新的挑战。
“未来纪录片的发展趋势,将会往两端化发展,一个是碎片化,短视频5分钟10分钟,比如《如果国宝会说话》5分钟、100集。另一种是纪录电影。”徐铮说,上海国际电影节正是遵循第二种,意在做深做专,挖掘文化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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