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艺人”戴敦邦-凯发k8国际真人娱乐
首次知道师父戴敦邦的大名,是通过上世纪90年代电视剧《水浒传》的热播,当时还在读小学的我便被片尾的水浒的造像深深吸引,便心生仰慕之情,但却从未想到过会投其门下,因为觉得能画出这样水准作品的大师离我的生活太过遥远,以至之后常与朋友们唏嘘感叹:有生之年一大夙愿便是拜会师父。幸甚,天遂人愿,我最终还是投其门下。
2016年上海书展,大师兄周一新带我在展会上见了戴老一面。当时人山人海,我得空与戴老寒暄几句。他老人家对我颇多勉励,希望我继续努力。我当时很是激动,意想不到心中偶像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二见戴老,是在 2017年夏天,在画室中,他一改书展上众星捧月的形象,迎出门的是一位不修边幅的上海小老头。布满皱纹的国字脸上,划出一双豆粒大小的眼缝,里面隐隐射出平和深邃的目光。稀疏的小胡子掩映着一张小口,嘟囔着客气的问候。佝偻着身子上松松垮垮的一件二股劲背心,搭配着宽松的料子裤,一双不大的脚上衬着农贸市场便能买到的黑布鞋,活脱脱一位小区看自行车的大爷。戴夫人紧随其后,服饰打扮也俨然一副邻家大妈的打扮。我被迎进画室,首先一股热浪拂面而来,继而满头大汗。正是三伏天光,画室里虽然开着窗户,却不觉一丝风来。放眼四顾,横七竖八摆满书籍,四壁不得清闲,挂满画作,吊着资料。从报纸杂志的剪切到相片草稿,感觉真是补丁摞着补丁。会课桌上斜放几把蒲扇,想是供客人自便,以致在这没有空调的画室里得以喘息。我毫不客气,一手抓过蒲扇拼命摇撼,才似乎有些镇定下来。两位老人一边端茶送水,一边热情关照。倒不像我们是来拜访大师,反倒似乎在隔壁串门,这真是让我始料不及。
拜访期间,戴老关切询问我的情况,且主动指点我的作品。看得出老人家对于后学真是悉心关切,不吝赐教。本来冒昧打扰,我就于心不安,怎奈时到中午我正要告辞,戴老居然要留我吃饭,还招呼来大公子红儒,三公子红倩作陪。如此热情,自然不能推却,甚至倍感荣幸。席间,我竟借三分酒意,试探戴老有无打算收徒。没想到戴老满口答应。我赶忙鞠躬致谢,其中喜悦非言语可况也。
当年8月,仍然是上海书展,戴老亲自张罗安排拜师宴,这让我始料不及。拜师宴上,高朋满座,我在诸位师友的见证下叩拜师父师娘,奉上香茶。师父亲手送我一份厚礼:三幅他的原作装在用红纸包裹的颇为精致的画筒中,筒上大书:讲好中国故事,重塑文化自信。寥寥两句,分量何其重,我想入得师门,用画笔讲好中国故事,心中时刻拥有对传统文化的自信,才是师父最希望徒弟们去坚持的,去做的。
我虽然不能经常面见师父,但是仍然不忘品读师父作品,回想师父行为,即便如此也是受益匪浅。每次见到师父师娘,总是觉得倍感亲切,轻松自在,甚至无拘无束。这样一位大师人物,给与徒弟们的不仅是高超的技艺熏陶,更加是如慈父般的关爱,实在难能可贵。大师兄说过,他入师门之时,师父语重心长地说过:“拜我为师,你要考虑清楚了。我不是什么有权势的画家,你跟着我也许会被挤压,也许会很辛苦。”确实,师父自诩“民间艺人”,确实在美术界没有呼风唤雨的本领,更没有能力把徒弟们扶上高位。但世人皆明晓,师父的作品接地气,受广大百姓喜爱,有这一点便足够矣。身不在庙堂,名震动江湖,这才是一个民间艺人最好的风骨。
每次走进师父有些寒酸的画室,看着琳琅满目的作品;每次拜别二老,望着师父师娘相扶相依的走往行人稀疏的小道尽头,心中总是感慨,人生得遇名师垂青,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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